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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炮農二代】酒店荒地變良田 自耕菜放題farm to table

2017年03月04日

寸金尺土的沙田鬧市,大隱隱一片綠。從龍華酒店旁邊,經過長蛇似的山道,繞過小村,來到一道鐵門前,推開鐵門是一片桑麻沃地。視平線以下是三千多呎的一片綠油油,抬頭卻是建有三千多個單位的穗禾苑,石屎與菜田同時出現在眼球,不可以說不夢幻。舞鐮割菜中的農夫放下粗活迎來,腳上一對型格Timberland沾上泥巴氣,名片上的職銜是「耕種達人」。58歲的曾慕農更喜歡以資歷半世紀的「土炮農夫」自居,豪氣地拋下一句:「土生土長、不是半途出家、不是新移民,阿媽陀住我就落田的土產物種。」去年九月,他被委任替龍華酒店的私家荒田進行復耕工程,足足花了四個月時間清理、平整和開墾,今年初開始落苗實踐為自然生態種植園,把垃圾崗變成良田。現在天天有生菜、苦麥菜、番薯葉、韭菜收成,所有農作物悉數運送到五分鐘腳程的龍華作私房菜食材,實踐外國甚流行的「farm to table」。那天我們落田後,曾慕農利索地收割了幾籃鮮菜,交給龍華酒店行政總廚洪偉忠發辦,我們就在龍華的露天茶座來了一場即割即煮的黃酒雞火鍋自耕菜放題,從沒嚐過如此鮮美的韭菜和番薯葉。之後朋友又訂了一場私房菜,還在台上唱歌助興,曾慕農講棟篤笑。

曾慕農不是他的本名,而是一種宣言;這幾千呎地也並非他的表演舞台,更似一個革命基地。「香港誰不擔心食物安全?但我們是消費者太多,生產者太少。香港的自給率只有1.8%,上世紀八十年代是30%,我希望香港市民警覺而有行動,『自己條命自己救』,我很努力推動人人種菜、家家種菜、社區種菜,實踐並非難事,很多人不只在做實驗,而是身體力行全職耕種,有的更是博士呢。」曾慕農說時中氣十足。香港那有農業的想像?有地就建屏風樓、劏房,反高鐵保菜園、保東北反逼遷的小眾,艱苦抗衡「有樓有高潮」的大眾。「怎麼沒田可耕呢?香港政府有大量土地,只是沒有把農業放進規劃藍圖。」他悻悻然說。其實,曾慕農多年前已開始研究在香港搞水耕、垂直農場,他甚至成功種植出盆栽米,更引入可作層架式耕種的專利種植泥,教OL在家種菜,自給自足。「三呎乘三呎的田,可以是掛牆式或垂直式,你掏空幾格鞋櫃或衣櫃就可以安裝射燈來種菜。香港有多少幢工廈?為何不能拿一幢來做垂直農場?香港有循環水、太陽能又有廚剩,完全是事在人為。」一踏進龍華的生態種植園,眼利的會注意到一棵只有膝蓋高的超矮木瓜樹。「香港很少見的,別看輕它像發育不健全,其實已結了許多貼地木瓜,而且在地上已可以摘到,不用爬樹呢。」大群白色的斑紋蝶在田裏飛來飛去,曾慕農形容牠們是爭鮮的「識途老馬」。上百個小花盆整齊地排列在農地旁,都是曾慕農革命的種子,他準備在社區免費派發一萬個蔬菜盆栽,鼓勵人在家作耕種初體驗,又部署出漫畫向年青人灌輸神農智慧,點子多多。「春雨驚春清穀天,夏滿芒夏暑相連。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節氣,是中國人詩意創造的棲居,衣食農事,依季候而作,隨時光流轉。眼前憨厚的莊稼漢唸唸有詞,一鋤一斧下,向上天及大地預約一季後胖白嫩綠的收穫。他說,農民還有許多詩意的智慧。「正所謂,芒種留芽一膝高,明年當正造。即時說,宿根蕉如要收正造,要在六月留五月出土的芽約到膝蓋高,明年就會好收成。」櫛風沐雨的農夫,每天幹着莊稼活兒,曾慕農分享經驗之談。「早上五點起床做到中午,三點再做至晚上八點,中間有午休時間,但農民午休時電話都聽不到,火燭都不知,因為太疲憊。」
「斑紋蝶專找十字花科植物來產卵,一產200粒,真正能成蟲只有三隻小蝴蝶,大自然就是如此奇妙,如果200粒都成蟲,我們農夫準備滅種了。」這位城市農夫重申,大自然是最好的導師與人生教練。「稻米教識我很多事,稻米最飽滿時是彎身的,告訴你一個人再叻都要謙卑。」曾慕農記得,小時候每到秋季,稻米收割是家輻射範圍隨處可見的風景,那是元朗絲苗尚是香港本土名物的那些年。「我真心覺得『一入農門深似海』,因為一片葉、一朵花、一滴水,甚至一棵草都非常有智慧,稻米是40萬種植物中其中一種,還有39.9萬種各有啟示和威力。」曾慕農一星期約有五日務農,其餘時間做散工幫補生計,還去教書,傳授「調理農務」知識。農夫從來望天打卦,天公是他們的老闆,讓他學識笑看風雲變。曾慕農曾經試過所種的上千棵蕉樹被山火一下子吞噬,眼巴巴的看着火勢蔓延,直到把最後一棵蕉樹燒成焦才停下來,欲救無從。又有一年,他的龍眼園在開花季節遇上連續三星期大雨,但歹運還未完。「大雨將所有花都打壞了,倖存的結了果卻全被蝙蝠吃掉,落井下石。結果那年是完全失收。」零收入卻仍要養家,他惟有「炒散」。「農夫慣了向大自然挑戰,發生這種事惟有到外面找兼職重新再來,香港人嘛,有打不死精神。」「大地回春、萬象更新嘛,過一年便會好,永遠都有希望。」從無想過轉行的他說。是農夫智慧還是阿Q精神,who cares?


他的人生,頗有風味。

曾慕農的爺爺,是第一代中港火車司機,那條一路向北仍不斷伸延的鐵路,曾是他爺爺披星戴月的軌迹。他父母在戰亂時從廣東花縣逃來香港,在屯門安家後兩口子就靠務農為生,那塊地養大他們七個子女。排行第五的曾慕農是家中唯一繼承父業的孩子。自小在屯門良景村附近的田裏滾大,他記得當年香港人口膨脹,政府急速開發新市鎮,他一家由山腳搬上山頂,八十年代終難逃被收地趕上樓的命運。「發展是硬道理,但政府漠視我們農民耕種並非為興趣、嗜好或熱誠,那是我們的根本呢。」曾慕農最懷念錢買不到的農村鄉土人情。「沒有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左鄰右舍總是互相照應的,一家擺喜酒全村人慶賀,動輒吃足一星期。」中學畢業後他就重新投入農業,創辦八福農莊,以有機耕種方式培植農產品,摒棄化肥、農藥及一切有害土壤等的添加劑,復以傳授城市農耕為己任。「我們小時候那有iPhone玩?都是爬山、摘野果、打架、捉蚯蚓、騎牛牛。吃畢山稔就要在田邊方便,替山稔人為播種。現代人一切都是按鈕的,但很多事不能按鈕解決的,要實幹去做。」曾慕農如數家珍,聽來像都市的童話。他又回憶,在田間茅廁「辦大事」,是一種人間歷奇,刺激過玩七七四十九次過山車。臭氣熏天的無底洞上,擱了兩塊發霉的木板,在塌與不塌之間蹲着運功,徘徊地獄又折返人間。「通山摘山稔來吃,之後例必要上廁所替它們人為播種。每次人又急、心又震,在矛盾狀態下完成大事,一失足肯定變成社區大事。」談到讓排泄物最終回歸大地,滋養土壤,這位驕傲的「土炮農夫」,嘴角露出一陣甜絲絲。近年身邊不少朋友都當了兼職農夫,但曾慕農說,香港人對綠色生活還是有不少誤解與迷思。「很多住慣城市的家長,帶孩子到田裏便叫他別摸東摸西,怕骯髒,見到小昆蟲,明明是益蟲也害怕怪叫,希望這些父母們多來跟小弟學習。」採訪時,一位街坊告訴我們龍華的菜田有寶。寄生於石牆的一株有刺小植物,原來是附近居民愛摘來沖茶和炒蛋的「刺菜」,學名是「三葉刺五加」,現在只剩下這一棵。又有兩位沙田婆婆路過農地,向我們說:「我們種菜耕田時你還未出世。」曾慕農笑着照單全收:「都說高手在人間,多謝師傅。」

曾慕農脫下草帽自我介紹時,不忘提到:「我有三根眉毛。」
十多年前,他在林裏劈竹,鐮刀斬下,斷竹反彈,他眉宇間血流如注,自此印堂就多了一條深邃的垂直疤痕。「哎呀!我真係好好彩,差半分就盲了,現在就看不見你。」他咯咯地笑,如此豁達我真係恭喜你啊,慕農兄。「農民見慣天氣無常,就是樂天。尷尬位是人家經常誤會我在皺眉,很惡,其實我不知幾搞笑,志願是表演『農民棟篤笑』。」曾慕農從泥裏拔起碩大的生菜,天真地笑。「其實我真名都幾搞笑,不知老竇是否耍我?俾人笑咗幾十年。我是維字輩,老竇改我做曾維照。你話係咪唔多老利呢?」看見憨厚的莊稼漢少有靦腆,我差點噴飯。「英文名是WC,哈哈。」這次我真的噴飯了。

記者:鄭天儀 
攝影:梁志永、許先煜

(資料來源:蘋果日報 2017年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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